性愛標籤化

很久以前，香港電台曾嚷著要禁播一首由劉美君主唱，名叫「玩玩」的歌。那時候，社會氣氛保守，就因為歌詞中有句「身體上下要扭扭，左左右右咬一口」之類的疑似做愛描述，就足叫衛道者群起而攻之。最後，事情好像不了了之。但我卻記得，禁播那天中午，與幾個同學在放學後，洶湧至信和中心搶購「地下」錄音帶，還把「禁歌」反覆聽了好幾遍。老實說，聽後確實有點興奮，那是一份偷偷摸摸的快感。


時而世易，很多年後，劉美君由退隱變出山，由前衛少女，變成「色慾都市」式，見過好多「大蛇痾尿」的city mama的時候，再派台的新歌「私人補習」，竟然，是那麼的平靜，我也「竟然」是在一在清晨的港台節目中，首次聽到首歌。以詞論詞，新歌比舊歌起碼「出位」好幾倍。「找一晚跟我坐坐 / 找一晚給你實習精彩一課 / 交出你抑壓潛能讓我打磨 / 那刻方知你從沒有真正做過」不像是說推拿吧；「交出你一晚良辰讓我掌舵 / 有些花式恕難為你一語道破」也不似在玩馬戲表演。


我有點憤怒。我心想，這也太明刀明槍，太barbarian，簡直就是「性愛私人補習」嘛。說到底，撕開了表面的那一張皮，性本來就沒有甚麼值得surprise的地方。舊社會把「性」包裝在「壓抑」及「保守」的結構之下，一般人不能談論，更無法批判它的存在與價值，可是，這種保護，卻能令性愛帶來了「保鮮」作用。終歸「神秘感」就是性愛最優良的「保鮮劑」。現代社會甚麼也要「原味清楚」，有些還要加上「營養標籤」，好保障大家的知情權──吃多吃少，貴客自知。性愛比起從前，變得更加「普及」。這是一個沒有神秘感的年代，我們活在一個無所不知mechanism的社會──當老食家常常懷念舊時香港的美食是何等鮮美之時，我卻躲在一旁，暗暗地懷緬著老香港神秘卻又新鮮的性生活。